格子熙too

【清平乐】徽柔同人(17)红颜与知己

         康定元年春(1040年),临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玙儿,今日是你第一日到私塾去上学,孙先生是大儒,你须得对他十分恭敬才是,课上亦不可胡闹,用心听讲方能学到真功夫,为父说的你可记住了?”李用和坐在大堂之上,对李玙进行着细心叮嘱。

         自从年初李玙的师傅告老还乡以后,他一直在家里学习,李用和本想再给他请一个师傅到家里来教授功课,但杨氏无意间提到玙儿这孩子性格孤僻不喜交际,感情也淡漠得很,李用和想起他自出生起就和祖父母一起生活,几乎很少与外人接触,因此性子难免冷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为了让儿子更健全地发展,李用和特地去拜访了临安有名的大儒孙尚仁,请他收玙儿为徒。在考察了李玙的才智后,孙先生欣然收下了这个徒弟,天气转暖以后,李玙也要正式到孙家的私塾上学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,稚嫩的面容已依稀可见日后丰神俊朗的模样,听到李用和的话,他恭谨地答道:“儿子谨遵父亲教诲。”李用和满意地点了点头,和杨氏一起送了李玙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赶车的是杨氏的表妹夫安伯,随行的还有刚到李玙身边伺候不久的福喜,他是安伯的侄子,如今十二岁,因着父母俱亡,于是投奔到伯父这里讨生活,李用和看他还算机灵,便允他到李玙身边做个小厮伺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 马车很快就到了孙家私塾,因着第一天上学,李玙来得较早,他落座后不久,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走进了学堂,看到李玙的那一刻他露出了笑容:“你就是师傅说的李师弟吧?我是你的师兄顾彦,你叫我顾师兄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玙站起身来行礼,他知道孙先生座下已经有了一名弟子,今日第一次见,看起来倒是个好相处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顾师兄好,在下李玙,小字行之。”虽说李玙并未到用字的年纪,但李仁德死前给他取了个小字行之,寓意是希望他在学业上脚踏实地,行而知之。

         趁着师傅还没来,二人索性聊了起来,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彦问李玙答,一番交谈下来,李玙知晓了顾彦的家世,他父亲是临安县县尉,祖父则是先帝时期的翰林学士,后告老还乡。因着顾彦的父亲和孙先生是同窗,因此顾彦八岁时便到他这里来学习,如今已有两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先生很快便来了,他年过三十,身高八尺,留着一把柔顺的美髯,挺拔的身姿和从容的仪态让人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姿,他的学问亦是临安数一数二的,课上李玙听得入迷,转眼半天时间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着今日是李玙第一次上学,为表欢迎,孙先生特地留他和顾彦二人用晚膳,期间李玙还见到了孙师母,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,是与他嫡母王氏一般的贤妻良母。

        用膳的时候,李玙注意到窗边一直有一个小脑袋在晃来晃去,他对此很好奇,但因着师傅在场他不好多问,一直挨到用过晚膳才找到空隙询问顾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师傅的女儿,也是我们的小师妹嘉宁,想来她是知道今日新来了个师兄,这才想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”顾彦笑道,看起来他很喜欢这个小师妹,而他话音才落,二人就在转角处遇到了宁儿,想来这小丫头是特地在这儿等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彦哥哥。”宁儿向顾彦问了好,随后才转向李玙,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:“你就是爹爹新收的徒弟吗?”她年纪虽小,举止却很得当,但言行间又不乏小女孩的天真可爱,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惹人喜爱的孩童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对上宁儿清澈好奇的目光,有些不自在答道:“是的,我叫李玙,从今日起就是你的师兄了。”李玙身边没有同龄的女孩,因此他长到八岁,和女孩子接触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,眼下面对宁儿,他多少有些拘谨。

        顾彦看出了李玙的不自在,解围道:“宁儿,从今以后李师弟就和我们一道上学了,你们年龄相仿,想来定能相处融洽!若你想多了解新师兄,明日可要按时来上学才是!时候不早了,我和李师弟就先走了。”宁儿年纪小坐不住,因此对课业不甚上心,不过顾彦想新来了个李玙,宁儿这几日定会乖乖地来上,课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宁儿闻言有些失望,但她并未挽留二人,不过临走前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朵花,塞给了李玙和顾彦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接过那花,宁儿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,然后就跑着离开了,而顾彦看着那花无奈地说道:“宁儿又去摘师母的芸薹了,这花都让她采没了!”虽是责怪,但言语里的宠溺却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着顾彦的话,李玙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花,这时耳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:“公子……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玙睁开眼,入目的是一本翻到一半的经书,想来是他午后看书睡着了。福喜见他醒了,提醒道:“公子,您不是约了公主去听琴吗?再不更衣该迟了。”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梦,他已经很久没梦到从前的事了,不知怎得今日却突然想起了初见屹川和宁儿的场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更衣吧。”李玙想起今日他约了徽柔到游船画舫上听琴,此次出行是他兑现承诺带徽柔去看郭姑娘的表演。

        上马车后,徽柔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李玙,担心地问道:“官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,你不舒服吗?”李玙不想她担心,因而只是笑了笑,道:“想来是这几天太过繁忙,休息不好,不过方才小睡了一会儿,眼下好多了。”李玮的婚事就在几日后,李玙这几天奔走打点,实在耗费心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若夜里休息不好,便让福喜从我这儿拿些安神静气的熏香去,有助睡眠。”距上次二人房顶赏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,这几个月二人相处十分融洽,没了杨氏从中作梗,李玙又是俊美出众的人,徽柔不知不觉间对他生出许多好感来,眼下听到他这么说,她不由得多关心了两句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闻言笑道:“徽柔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!”他这不客气的态度让徽柔笑了起来,真正熟悉以后她才知道李玙其实是个很风趣的人,只是有时他被规矩束缚着,在外人面前免不得‘装模做样’,但私下里他却常在徽柔面前开玩笑逗她开心,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徽柔成婚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聊着汴京城里的一些趣事,不久便到了河边,谁曾想才上船就迎面碰到了顾屹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行之!你我真是许久不见了!”自上次顾屹川和孙嘉宁登门拜访后,因着顾屹川公事繁忙,李玙又整日忙着画业和其他事务,因此两人不免许久未见,只是眼下在这儿遇到他不免让李玙感到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李玙行礼回应,而顾屹川看到他打量自己身后的目光时赶忙解释道:“我是与赵大人一同前来的,他说有位姑娘的琵琶弹得极好,我便应他之邀来见识见识。”顾屹川怕他误会自己是来寻欢作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对顾屹川的解释李玙只是笑了笑,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,不过他心里想着方才才梦到屹川,现下就碰到了他,这是巧合,还是冥冥之中的缘分?

         “屹川兄今日可有耳福了,郭姑娘的琵琶可是天下一绝!趁今日有空,我亦带徽柔来欣赏一番。”今日是公开表演,虽说男女皆可来欣赏,但男子往往并不会带女眷来,实在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枕边人看到自己垂涎名妓美色的模样,以免引起夫妻之间的不愉快,顾屹川亦是如此。虽说嘉宁极爱琵琶,但他因着是与同僚一起,加上怕人非议,因此并未带嘉宁一道前来,不过他没想到李玙不走寻常路,看到徽柔的那一刻他实在是惊讶了好一瞬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着徽柔身份特殊,因此顾屹川并未挑明她的身份,只是叫了一声“李夫人”,打完招呼后还开玩笑道:“行之啊,好在宁儿没看到你带夫人前来,否则她该说我不愿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了!你也知道她最爱琵琶,我走前她还说让我仔细听了,回去好教她呢!她倒和你一样,是个妥妥的音痴!”

        熟人之间难免开些玩笑,只是李玙听到他这么说时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笑道:“那屹川兄你可要听仔细了,免得回去答不出夫人的问题,这可就不好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,徽柔突然想起了那日李玙说的话,他说同窗学习多年,互生情愫是常有的事,顾屹川和孙嘉宁,郑玄朗和孙嘉柔都因此走到了一起,那李玙呢?同窗学习这么多年,他难道就没有喜欢过他的师妹吗?况且顾屹川又说他和孙嘉宁一样喜欢琵琶,这么多乐器他不爱,却独爱那琵琶,难道这其中没有些许不可告人的原由吗?徽柔从没思索过这些事情,眼下却不由得起了疑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入座以后,徽柔还若有所思,直到李玙提醒她演出要开始时她才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屏风,只见名动汴京的扶窈姑娘款款而来,她纤细的素手转紧琴轴,拨动琴弦试弹了几声,即使是尚未成调的曲子都能听出五分动人的情态来。她低着头,随手将琴弦拨弄个不停,一会儿轻轻地拢,一会儿慢慢地捻,对着琴弦又抹又挑,琴声嘈嘈切切,互为交错,清脆的声音就如同珠玉一串串地掉落在玉盘之上一样。琵琶声一会儿像花底下宛转流畅的鸟鸣声,一会儿又像水流在山谷间宛宛流动时的叮咛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曲舒缓的欢快曲子,但李玙却从中听出了隐藏着的愁思,就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另有一股暗流涌动,演奏者心里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之情,但在这样热闹的时刻她却不能将其表露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曲终了,众人都拍手叫好,徽柔也不由得赞叹这郭姑娘的高超琴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似乎是一支新的曲子。”李玙开口道,徽柔侧目看他,没等她开口,前面的扶窈便说话了:“承蒙众位看官厚爱,今日到这船上来听小女子弹奏,方才这支曲子是新近作的,尚未取名,若是各位喜欢,还烦请想几个合适的字,帮小女给这新曲起个名字才是!”

        徽柔闻言有些不高兴,想李玙是不是常到扶窈这儿来听琴,竟连这是支新曲子也听得出来,他们两人这一唱一和,看起来倒像是心有所感的知己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官人对这郭姑娘所弹奏的曲子倒是了解。”她不知道自己话里带着些酸气,惹得李玙既意外又有些高兴,方才听曲产生的一些伤感也因此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子可不要误会!这郭姑娘每年都会出新的曲子,在这公开表演的时候对外公布,这亦是灵乐阁的习俗,姑娘们也要竞争,端看谁的技艺高超,更受欢迎了!”其实李玙没说的是,美色亦很重要,灵乐阁的姑娘个个都有自己的独门技艺,但头牌却只能有那么两三个,且都是才艺出众又容貌姣好的姑娘,毕竟大多数男子都不会不爱美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解释的态度很诚恳,徽柔看他这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,李玙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,既然他这么解释了,那她就相信他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郭姑娘倒是不负她的盛名,这一手琵琶出神入化,我方才都听得入迷了。”对于有才之人徽柔一向是极为欣赏的。“对了,你说我请郭姑娘在嬢嬢寿辰上表演如何?我想爹爹和嬢嬢还没听过这样好的琵琶声,如此给她一个惊喜可好?”徽柔突然提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玙想了想,答道:“若是大宴,请她出席怕是朝臣们会多有议论,你也知道……”李玙看起来是怕别人听到,因此他凑到徽柔耳边把剩下的话说完了:“诸如司马大人一样的老先生可最讨厌这些‘靡靡之音’了!”徽柔听他语带笑意地调侃司马光,再联想到几个月前的事情,不由得笑了起来。“不过若是小宴倒可,请她去坤宁殿弹一首曲子给娘娘祝寿也好,但这得看郭姑娘的意思,她若不愿,我们也不可强人所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过两日进宫去问一问嬢嬢好了,看看今年寿辰如何操办。”李玙点了点头,二人便接着专心听起了曲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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